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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构图、话虚实、说临摹——著名画家岳海波关于速写创作的杂感

来源: 文化视界 2020-12-14 10:42:46
  这都是十多年前,与学生们在一起画速写时,边画边想的一些体会,是一些思絮的碎片。画面要松紧有度,松紧结合,做到“密不通风,疏可跑马”就好了。关键部位,重点地方要紧。次要部分,不无紧要处,要松,“跑马”去吧。

  这都是十多年前,与学生们在一起画速写时,边画边想的一些体会,是一些思絮的碎片。今天整理出这些片段,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难以忘怀的时光,和学生们在一起,是一种很好的感受,你不仅从他们身上看到年轻的自己,而且他们也给你带来了优越、自信和继续向上的能量。说着说着跑题了,好在是“胡思乱想”!

谈构图、话虚实、说临摹——著名画家岳海波关于速写创作的杂感

师生在认真的交流着

  构图在中国传统绘画中叫布陈置势,“六法”中叫经营位置。好家伙!和打仗似的,像兵法中的军事术语。打仗讲究出奇兵,出奇制胜嘛。想别人不敢想,做别人不敢做,才能有新意。画画也是这样,四平八稳,司空见惯,味同嚼蜡。要大开大合,布陈置势、起承转合要出奇。起承转合,也是中国传统绘画的构图规律。起承转合最早用于古人写文章的方法。“起”是开头,“转”是文章的高潮,开头与文章的高潮联结部分叫“承”,“合”是结尾,与文章的开头“起”相呼应。画画的布局构图与写文章一样,有开头一一起,有画面的重点一一转,有开头与重点的连结部分一一承,有画面的结尾,与开头相照应一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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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中的岳海波老师

  为什么我们要在黑板上写白字?为什么我们要在白纸上写黑字?因为黑板写黑字,白纸写白字,就没有黑与白的对比,就没有反差,就看不清楚,专业术语叫没有视觉冲击力。由此明白一个道理,黑白对比与视觉冲击力有关。好在先人们也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发明了白纸、黑笔。可是有的青年学生却不明白这个道理,拿黑笔在白纸上“轻描淡写”,速写画得纤弱,整体上“灰”了。这种方法作为“基本功”练习无可无不可。到众多的速写作品中,尤其是在艺术高考中,在成千上万份卷子里,“灰头土脸”的作品,往往是“藏在深闺人不知”,而那些反差大的作品,就像戏剧中包公的脸,黑白分明,“跳”得很。考场如战场,要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非“跳”出来不可。那些线条浓重、粗放,黑白反差大的作品,在感官上给人以刺激,视觉效果强烈,比较容易被考官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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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

  话说2001年的夏天,我们几位朋友去沂蒙山,赤日炎炎,晴空万里,能见度极好,数里之内清晰可见,我们热得“心如汤煮”,没有心思看景,“晴川历历”的也不好看。第二日,又过此山,阴云密布,随风滚动,山峦时隐时现,时而露出山头,时而露出山腰,一会儿白云虚掉一切,仅留几株松树,随风漂动,一会儿白云又虚掉松树,却露出青砖灰瓦的庙宇,煞是好看。一友高呼“好好看的云彩”,我说你真是暴殄天物,这叫烟岚出岫好吧。其实山还是那座山,今日昨日不同,在于昨日历历在目的是实境,今日是虚实相生的虚境。“虚实”是绘画的重要法则,虚实是技术,是艺术的处理。没有“虚”就对比不出“实”。对于重点,实的部分要强调之、夸张之,如山之松、山之庙宇,对于次要部分作为“虚”来处理概括之、省略之。如用“烟岚”可遮挡一切,没有“藏”就没有“露”。一幅画只有一个重点,一个中心,多中心就是无中心。过去有人在军队建设中搞“四个第一”,这在逻辑上就讲不通,有四个第一,就可以有“五个第一”,“十个第一”,“二十个第一”……一百个第一还叫第一吗?画也是这样,“二分清楚,八分模糊”,“二分”是实,“八分”是虚,才是好作品。虚实相生是辩证的对立统一规律。一张画到处都画得实,就没有了重点,要大胆舍弃一些不必要、可有可无的细节,才能强调、突出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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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2》

  “腻”了,这是老师在评判学生速写作品时常说的词。“腻”是初学者常犯的毛病。“腻”为何意?食物中油脂过多,使人腻;粘糊糊的脏东西叫垢腻;因次数较多或时间过长感觉厌烦,也叫腻。这是字典里的说法。在绘画中,“腻”就是形无巨细,面面俱到,每处都画不好,每处还都画到。到处犹豫、磨蹭,用笔碎、软;抓不住形体的转折点,找不到形体的转折面。总之是“死缠烂打”,还“打”不到点上,没有取舍,没有艺术的处理,没有肯定的线条。“肯定”是一种美,是一种果断,是一种处理。“速写”,不叫速画,不叫速描,而叫速写,就是要突出一个“写”字。书法是线条的美,中国画也是线条的美,速写也应体现线条的美,“描”是描不出线的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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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老师题匾

  “虚实”是技术,“紧松”有技术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一种修养,是一种品格,一种智慧,往往取决于作者天然的性格,天然的品行。但“松紧”也不是绝对不可掌握的,它有技术的成分,可以人为的调控。你可以人为地把画面中以“紧”到“松”,分为十个等份。比如把“紧”的部分占据画面的1个等份,把“松”的部分占据画面的6个等份,而介乎于“松”、“紧”之间的部分占据画面的3个等份,如何?这样就能理性地有效控制作品的松紧比例。一幅画到处都是紧,就“紧”了,让人不知看哪里,“密不通风”,不好。一幅画到处都松,就“松”了,让人不知看哪里,“疏可跑马”,不好。所以,画面要松紧有度,松紧结合,做到“密不通风,疏可跑马”就好了关键部位,重点地方要紧。次要部分,不无紧要处,要松,“跑马”去吧。古人讲书法,提到“内紧外松”,这个方法不错,应该运用到画画之中去。画速写人物时“内紧外松”如何?当然还有上紧下松,左紧右松,反之亦然。总之要有紧有松,才能突出重点,让人们的眼球盯着该盯的地方。当然,修养可以修炼,品行可以提升,当我们修炼、提升到纯天然,自由地调控画面的“松紧”时,就算“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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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3》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攀登”,比较适用于初学绘画者的临摹。临摹是向大师要方法。大师不仅是在他处的那个时代的佼佼者,也是经过多少年历史筛选的精英。向大师学习,“取法乎上”,才能进步快。“求之上取之中,求之中取之下。”许多学生不明白这个道理,放着大师趟开的路不走,非要自己摸索,“长夜漫漫何时旦?”巨人的肩膀你不踩,求之下,只能是取之下下。书法学习有句口诀:“摹会三家,自成一家。”还有一句俗语:“学遍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溜。”这都说明向大师学习,向优秀作品学习的重要性。应该说,临摹是取得进步最有效、最便捷的途径。临摹是学习大师的表现方法,然后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事物,再用大师的方法去表现事物,这样出高手,方法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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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4》

  在翻阅这些大师的作品集时,我想起30多年前的一桩往事,那是在我上中学期间,正是“文化大革命”当中,不记得从哪儿弄到一本美术教材,其中有几幅安格尔的素描。那时看工农兵速写看惯了,觉得安格尔的画肉乎乎的不咋地。我们那里有位画家,其实是业余画家,但在《济南日报》上发表过速写作品,还会画油画,画过宣传牌上的毛主席像。那位老师家庭出身不好,据说父亲是历史反革命,他戴了幅深度眼睛,不爱说话。我把安格尔的作品拿给他看,问他画得怎么样,他顺手拿出一张报纸在缝隙中写道:“学好安格尔,走遍天下,不过尔尔。”那时年轻人的觉悟都很高,警惕性很强,我那时也是热血青年(尽管也是“可教育好的子女”),觉得他的话里有种成名成家的名利思想,有点反动(那年头“成名成家”是能和“反动”划等号的)。另外,我个人也觉得安格尔画的都是些资产阶级的贵夫人,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就没把那个老师的话放在心里,说没放在心里,可三十多年了,我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记得与我同去老师家的伙伴,只能说是记性太好了。三十年来,我不敢说在艺术的苦海中上下求索,但没有一日放弃,总想着再进步。速写画了有一麻袋。今年五月,我在中央美术学院的书店买了一本广西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安格尔素描百图》,其中每幅安格尔的作品下面都有他的艺术感悟,不禁被安大师折服,想当年要是追随了安老师,不早就“走遍天下,不过尔尔”了吗!于是,我又买了一本,送给学画的女儿,并在扉页上郑重地写了:“学好安格尔,走遍天下,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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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5》

  门采尔是我在“文化大革命”中,上山东五七艺术学校时,唯一能从图书馆借到的一本外国画家的书。不知为什么在那时能“解放”这本书,可能与门采尔画了大量平民与工人的速写有关吧?但这本书大都在高年级的同学手中,我们看只能在他们空闲时间里借来看几天。那时学校由“军宣队”(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管理,晚上到点儿要统一熄灯,有人值班查夜,说话都不行,记得我们都在蚊帐里打着唯一的“家用电器”一一手电,偷偷地临摹门采尔的作品。比我矮几级的同学幸运多了,他们赶上了“文革”结束,能看到大量的门采尔作品,有位杨姓同学整天抱着门采尔,整个一小门采尔,当年考上山东艺术学院没上,然后连续几年考中央美术学院,因为他有一手门采尔的绝活,年年都名列前三甲。只可惜他的文化课水平,远没达到画门采尔的水平,最后在他原先同学都留校当老师之际,他才屈就艺术学院,但他的水平却在老师之上。现在是国画、油画通吃的著名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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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6》

  我最早见到埃贡•席勒的作品是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那时叫“席乐”,我看到的是二寸的黑白女裸体速写的照片,很新鲜。70年代末刚允许在艺术院校恢复画女裸体模特,山东还找不到模特,我们学校从北京借来一个女模特,只有老师能画,老师还不能都画,由党支部决定选出一些教学骨干教师堵门遮窗,画油画的,画水粉的,画写意的,画工笔的挤在一起画,我们学生只能在课余偷偷的进去看老师的作品。确实很新鲜。那时已见过维也纳分离派克里姆特的作品,传说席勒是他的学生。捞不着画裸体女模特,我们只能画二寸黑白照片,临了不少席勒的人体作品,席勒的速写貌似简单,但很难掌握。他在女人体上多用弘线,但他的弘线遒劲、挺拔,有弹性,感觉很健美,而我们一用弘线就软、就肉、就汰,失去了那种弹性与那种内敛的张力。非下苦功临摹、体味不可。(岳海波)

  岳海波速写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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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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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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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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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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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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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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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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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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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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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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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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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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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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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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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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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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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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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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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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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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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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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波《速写作品28》

  画家简介

谈构图、话虚实、说临摹——著名画家岳海波关于速写创作的杂感

  岳海波,山东艺术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综合材料绘画委员会委员。山东美协综合材料绘画艺委会主任。中国美协十二,十三届全国美展评委,中国美协纪念辛亥革命百年全国美展评委,中国美协综合材料绘画特展评委,中国美协首届、二届综合材料绘画双年展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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