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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来源: 文化视界 2023-03-14 10:3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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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前,我出版画册时,孙韬为我写了一篇后续,后来学生在我展览时将此后续编成一篇微信,不想一夜间成为网红,感动得许多人含着泪读完一万多字的微信文章。我真想回报一篇送给爱人的“情书”,可我没有这样的才思,说实在也没有他那样似火的激情,而且从何写起呢?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山水相连 友谊长存》创作设计:孙韬 王长兴 唐晖 白小刚 李青、艺术总监:范迪安 孙景波、文化顾问:凌德全、材料:精铸黄铜贴金 天然石材镶嵌 砂岩浮雕、尺寸:943cm×880cm、创作年代:2016-2017年、地点:越南首都河内越中友谊宫、加工工厂:北京九色石雕塑艺术公司、天津星硕石材有限公司

孙韬50岁生日(虚岁)是在常德画墙下度过的,晚上他才回我的问候短信:“五十知天命,我知道这辈子壁画就是我的宿命了”。三年了,他为常德画墙的组织工作几乎耗费了全部精力,只要是墙上的艺术,他的痴迷会让我嫉妒,那就从“迷墙”写起吧。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动物乐园组画》作者:孙韬 黄欢、材料:琉璃马赛克镶嵌 搪瓷钢板、创作年代:2009年、尺寸:360cm×1750cm、创作年代:2007-2009年、安装地点:北京地铁4号线动物园站站厅、加工工厂:淄博爱美琉璃制造有限公司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一、壁画——一生的选择

我们都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但孙韬比我小近两岁,正像他所说,这个年龄的女生怎么会注意一个低班的小屁孩,所以他在附中的学习阶段,为什么会迷恋上壁画?基本上都是孙韬给我叙述的。

中央美术学院附中的图书馆有不输于当时世界任何美术学院的最好的画册,我们在此获得了大量的滋养。孙韬对我说:他在三年级后开始沉迷于壁画画册,从敦煌、永乐宫、到文艺复兴早期的乔托、弗兰西斯卡、马萨乔,直至墨西哥三杰的画册,使孙韬对壁画有了初步的认识。当时中国也正处在新兴壁画运动的高潮,“机场壁画”带动了中央美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壁画专业的大发展,通过各种展览和美术期刊孙韬已经熟知了周令钊、侯一民、李化吉、袁运生、袁运甫等一批壁画大家。对壁画的学习影响了孙韬附中毕业创作的画风。《祭祀》这张毕业创作使我至今记忆犹新,在附中建校60周年的展览中,这张留校作品被张冠李戴,写成了别的同学的名字,许多同学都发现了错误,可见这件作品的语言特点相当特殊:画面虽然不免幼稚,但大场面、装饰性等壁画特点已经初见端倪。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北海揽胜》作者:孙韬 田鲁 王长兴 李青、监制:田鲁 刘凯、材料:天然石材镶嵌、尺寸:370cm×3000cm、创作年代:2011-2012年、安装地点:北京地铁六号线北海北站站厅、加工厂家:天津星硕石材有限公司

1989年孙韬考入中央美院,可仅就读两周,就和我们几个学兄、学姐来到苏联公派留学,我和孙韬被派到白城学习,这段经历在孙韬给我写的文章中,深情地描述过,命运注定让我们一生同行。次年我和孙韬来到列宾美术学院。但最终能进入壁画专业学习,他却经历了非常复杂的周折。

当时列宾美术学院的绘画系有6个工作室,其中5个都是架上油画工作室,只有梅利尼科夫工作室是“大型纪念性绘画”(壁画)工作室,这个工作室的创作课,材料课是典型的壁画课程,基础课也呈现出强烈的壁画式平面特点。孙韬当然希望进梅利尼科夫工作室,但当年已年逾七旬的梅利尼科夫先生是苏联最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之一,几乎所有高材生都希望进入他的工作室,而我们中国学生当年的基础与这些高材生相比还有一定距离,所以我们不得不托彼得堡的老华侨姜石伦询问梅先生是否可以接收我们,却得到了否定的答复,所以我们只得报名到另一位油画大家法明先生工作室。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完全是乌龙,在梅利尼科夫访华时,中央美术学院的靳尚谊院长已经替我们请求梅先生接收,梅先生也满口答应,可在当时两国通讯极不发达的年代,这个消息一直就没有传递给我们,致使此事弄巧成拙,当孙韬得知后懊悔不已,可木已成舟,工作室选择的失误,几乎使他和壁画永远失之交臂。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浩气宣南》作者:孙韬、工程总监:赵建峰、电脑制图:孙韬 田鲁、参与绘制:孙韬 李岩 王禹 郝龙 刘杰 付强 赵健峰 韩慧 孙英、艺术指导:侯一民 周令钊、材料工艺原创:侯一民、材料:高温瓷板素描、尺寸:330cm×3000cm、创作年代:2012-2014年、安装地点:北京地铁7号线虎坊桥站站厅、加工厂家:峰峰矿区大家陶艺有限责任公司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法明也是一个苏联知名的艺术大家,当年工作室的教学深受列宾美院学生的喜爱,法明宽松的教学方法使我在法明工作室如鱼得水。可孙韬却闷闷不乐,几乎夜不能寐。终于在半年后,他鼓足勇气尝试转工作室,要知道,这在列宾美术学院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在酝酿了很久,递交了多次申请后,终于得到了梅利尼科夫召见。那天,梅老问他为什么要转工作室,他用笨拙的俄语说出了准备了多日的话,清晰阐述了对壁画的理解和热爱,当时梅先生打断他滔滔不绝的陈述,问:“你确定选择壁画,这是你一生的选择吗?”问完,梅老用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孙韬当时没有犹豫,立即回答:“是的!这是我一生的选择,希望向您一样做一个壁画(俄语:大型纪念性绘画)艺术家!”梅先生看着他突然笑了,说:“做壁画家首先要做一个好画家,你去征求法明先生的同意吧!”

宽厚的法明先生最终理解了孙韬的选择,这样孙韬就成为了列宾美院特例。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勇敢的自我选择,迈开了他追求壁画艺术的第一步。梅利尼科夫工作室的学习,使他逐步掌握了壁画语言特色,学习了多种壁画材料技法,学习了大型纪念性绘画的构图等等,当孙韬以年级优异成绩毕业时,不仅奠定了壁画的基础,更使他从股子里具有了壁画艺术家的胸怀和格局。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玲珑环境》作者:孙韬、监制:孙韬 叶南 田鲁、材料:天然石材(玉石)镶嵌、尺寸:320cm×1690cm、创作年代:2015-2016年、安装地点:郑州地铁关虎屯站站厅、加工工厂:天津星硕石材有限公司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1996年,经过7年的留学生涯,我们获得了硕士学位,顺利留在中央美术学院,孙韬如愿以偿回到壁画系任教。踌躇满志的他摩拳擦掌,希望在中国的壁画界大展身手。可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中国的壁画市场一度萎靡,一个海外归来的愣头小子,完全不了解社会环境,孙韬象一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画了无数的壁画稿,却完全不符合社会需求,不了解壁画行业规则,看不到一点社会机会,只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叹。正在此时,也许是考验他对壁画的意志,又一个人生的诱惑不容分说地到来了。2001中央美术学院成立造型基础部,从油画、版画、壁画系中抽出年轻骨干教师到基础部任教,靳尚谊院长亲自和孙韬谈话,调他到基础部,并安排他做副主任。听孙景波先生说,靳尚谊先生一直对他格外器重,回国时靳先生就希望把他留在油画系,是孙景波先生的坚持,孙韬才留到了壁画系。此次靳先生再次将他调离壁画系,并且委以重任,对于30岁的年轻教师来说是极大的机会,不过孙韬却高兴不起来。他虽然不能违背学院的安排,也非常感谢靳尚谊先生的器重,但却始终割舍不掉壁画情节,便想方设法不离开壁画专业。当时壁画系正在恢复工作室制,而孙韬已经不是壁画系的人了,没有工作室导师愿意收留他,此时李林琢教授向他伸出了橄榄枝,邀请他暂时在二工作室代课,他喜出望外,当即欣然答应,后又获得了孙景波主任的肯定和支持,孙韬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刻都没有撒手。基础部成立的第一年,部里教学和行政组织工作特别繁重,由于老师缺乏,他除承担正常的课时外,还担任起全院造型学科的解剖课程,投入了大量精力备课,最终出版中央美术学院解剖教材《解构人体》,(这本书销售近20万册成为中央美术学院最畅销的教材之一)。与此同时孙韬一直在壁画系二工作室上课,实际上他几乎承担了一般教员3-4份工作量,但他默默地坚持着,因为孙韬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不离壁画专业太远。孙韬在文章中写道:“那一年,每次壁画系开教学会,我都坐在会议室的一个角落‘蹭会’,感谢同事们的包容,使我感到我还是个壁画人。”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流光溢彩》作者:孙韬 曹魏、监制:孙韬 曹魏 李岩、材料:透明彩色玻璃镶嵌、尺寸:500cm×3600cm、创作年代:2015-2016年、安装地点:郑州地铁十八里堡站、加工工厂:北京蒂凡世家彩色艺术玻璃有限公司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2003年,美院院系领导班子换届,学院进行结构改革,孙韬看到机会来了,毅然提出调回壁画系的申请。此时李林琢老师主动提出辞去壁画系副主任的职务,提出由孙韬来担任,这就为他调回壁画系提供了最大的理由。在系主任孙景波先生的大力支持和努力下,学校最终同意他调回壁画系,而基础部放他的一个条件就是:由他继续承担解剖课,因此在回到壁画系后他又承担了5年基础部的解剖课程。

中国美术界,每个专业都有各自的圈子和人脉,往往不容易脚踩两只船,所以并不是所有调入基础部的同事都愿意回到各自专业系,相反许多老师在基础部更多从事油画专业,逐渐在油画界得到认同与发展,而孙韬几次拒绝了油画专业送来的橄榄枝,等于也放弃了许多在油画领域的机遇。

壁画是始终伴随人类美术史发展的艺术形式,但在今天的中国美术界,壁画一直处在比较边缘位置。近30年,壁画发展受到社会巨大冲击,外行管理内行,壁画创作被商业污染,壁画艺术家的收入和同等名气的艺术家拉开了巨大的差距,这些社会问题导致壁画人才流失严重,许多有能力有水平的艺术家逐渐远离了壁画,而孙韬却逆潮流而动,几次放弃了摆脱壁画怪圈的机会,在自己油画市场也很好的情况下,几次回到壁画专业,是因为他股子中的壁画情节太深了。

去年,学校再一次调孙韬到教务处做教学管理组织工作,他再一次提出唯一条件:永远不能离开壁画专业。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常德会战》作者:孙韬、领先绘制:孙韬、参与绘制:叶南 高超 司康 赵明阳 冀文龙 王少泽 李毅方、材料:手绘素描 中高温喷印陶瓷、尺寸:3400cm×370cm、创作年代:2017-2018年、地点: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区常德画墙、加工工厂:山东德惠来装饰瓷板有限公司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二、强者的艺术

侯一民先生说:壁画是强者的艺术。审视孙韬的壁画创作之路,我对这句话深有感触。对于壁画家来说:那是面对挑战的兴奋,是和甲方冲突后重振旗鼓的勇气,是为创新理念、手法的冥想,是被公众认可的激动,当然每一次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遗憾。这就是壁画的魅力,而这种魅力会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被吸引的只有强者。

在列宾美院的学习使孙韬具备了很强的造型能力,他也喜欢画油画,但他总是不能在一个方向中深入下去,他也钦佩那些一生以一种语言创作的艺术家,但他说:“如果让我这样一生重复一件事做,我会发疯。”壁画创作正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发挥出他永不停息的创造和探索欲望。

翻看孙韬的壁画,会发现,壁画材料和风格拉度非常之大,几乎是一项壁画工程就开拓一种材料,随之而来的是全新的内容,全新的构图、全新的造型语言、全新的技术手法,孙韬在这一过程中展现了他的综合能力和快速掌握新知识的能力。为此孙韬永远在不停的学习,永远在突破自己,永远尽力和时代同步。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郑和下西洋》作者:孙韬、监制:孙韬 叶南 林佩旋、参与监制:孙超 司康 何倩、材料:精切马赛克镶嵌、尺寸:370cm×100cm、创作年代:2014-2020年、安装地点: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区常德画墙、制作工厂:佛山市贝尊艺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广东伟祺艺术玻璃有限公司

2003年孙景波先生为培养年轻人,将原应属于自己的一幅壁画让给孙韬完成,而且为此打通各种关系,并亲自指导构图,孙韬才有机会完成了一生第一幅大型壁画——山东威海环山路壁画《逐日》。《逐日》与其说是壁画,不如说是一个公路装饰护坡,全长110米、高18米的复杂山体地形,又极低的造价,因此给设计提出了极大的挑战。孙韬通过考察当地工厂,创作性的提出是否可以用巨大的毛石创作天然石材镶嵌,既可以固坡,又可以利用几种石材色彩构成装饰抽象造型,同时保持自然和古朴之美。这个设想看似简单,但在实际创作中有诸多难点,因为要根据地形的变化边设计边施工,镶嵌用的石材马赛克从几十公分,到几米,有的重达几百公斤。整个壁画创作可以说图纸上设计只占三分,现场实践占七分。孙韬带领助手王晓伟,现场决定是否保留原山体石材,现场研究巨大图纸的放稿方式,现场解决坡度差异造成的变形难题,现场组织石材的排列方式。最让孙韬头疼的是由于工人不理解艺术品的特殊要求,都像盖房子一样,将镶嵌石材砌得太整齐,没有了石材的错落,就失去了马赛克的碎片化的视觉美。孙韬只好卷起袖子,和工人一起垒砌,调整每一块石材的参差错落,两个月下来,他晒得脱了几层皮,和农民工兄弟们一样黑。2004年,这张壁画获得了第十届全国美展壁画展铜奖。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逐日》作者:孙韬、监制:孙韬 王晓伟、艺术指导:孙景波、材料:天然石材镶嵌、尺寸:约1700×11000cm、创作年代:2001-2002年、安装地点:山东省威海市环山路、加工工厂:威海建民石材有限公司

此次成功使孙韬信心大增,更使他坚信不能默守陈规,在以后的壁画创作中他几乎每一次都边设计边学习和挖掘新材料技术,许多材料技法在国内都是第一次被孙韬用到壁画领域。为此他需要开发新工厂,和技师一起摸索,提炼全新可操作的技术手法,与此同时需要不断修改甚至重绘画稿,使之更加适应壁画材料,达到设计和手法的高度融合,形成全新的视觉材料语言。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龙女牧羊》作者:卢延光 孙韬、监制:孙韬、材料:天然石材镶嵌、尺寸:1600cm×370cm、创作年代:2018-2020年、地点: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区常德画墙、加工工厂:天津星硕石材有限公司

2009年孙韬和北京服装学院的黄欢老师合作完成了北京地铁动物园站壁画《动物乐园》,《动物乐园》壁画借鉴了儿童画的特点,造型夸张活泼,色彩大胆艳丽,深受孩子们的喜爱,是全国地铁乘客最喜爱的留影背景之一。在《动物乐园》的创作中,孙韬一定要别出心裁,在中国第一次采用了手工生产的大料器玻璃马赛克材料。当时没有一个厂家专门生产大料器,孙韬锲而不舍,找到山东淄博某琉璃厂:和厂家一道实验材料色彩,制作模具,计算切割方法。料器生产好后,他又运到唐山拼嵌壁画,同样采用了多项技术发明,使镶嵌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这幅壁画最后的粘接方式是反向灌浆方式,这个方式也是首次在国内运用,而且据我所知目前可能仅有两幅镶嵌壁画采用这种欧洲传统工艺,而另一幅壁画也是和孙韬的《动物乐园》一起制作,完全借用了孙韬的制作方式完成的。

2012年孙韬带领学生团队以北海为主题,在站厅站台层设计了《北海揽胜》三幅彩色大理石镶嵌组画,整个壁画色彩瑰丽而和谐,画面构图既有大气既磅礴之势,又具曲径通幽之妙,着重体现北京城市文化,突出皇家园林气派。在创作这幅壁画时,孙韬又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探索了全新的材料技术,在中国第一次使用电脑水刀切割技术、和石材剖光结晶技术创作彩石镶嵌壁画。孙韬在壁画创作中,从来不计成本,此次他选用16倍于壁画面积的石材原料,共60余种,这些石材分别来自十几个国家。此后几年越来越多的壁画家采用水刀切割石材镶嵌技术制作壁画,孙韬为中国当代壁画开创了一个非常新颖而富丽的崭新的壁画艺术形式。孙韬培训的厂家从一个普通石材切花厂家,跃升为重要的壁画加工厂家,至今已为中国制作了几十幅石材镶嵌壁画。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华夏一统》总指导:范迪安、浮雕设计:孙韬 司康、文化策划:余丁 陈旷地

2014年底,孙韬创作了北京地铁7号线虎坊桥站壁画《浩气宣南》。《浩气宣南》以北京的文士文化和戏剧文化为主题,讴歌中国近现代文人为国家的富强、民族的进步,呕心沥血、前赴后继的精神与气节,同时用怀旧的视角表现高雅的国粹艺术——京戏。《浩气宣南》是整个北京地铁中为数不多的严肃的主题性历史画壁画。

在《浩气宣南》创作中,孙韬又尝试了一种全新的壁画材料——高温陶板素描壁画。这种材料是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的开拓者侯一民老先生在上世纪80年代独创的,侯一民先生全部将此技艺传授给年轻的壁画家,但侯一民先生,告诫孙韬,这个技术绝对不能用手蹭,不能用橡皮,否则会“滚釉”。可孙韬觉得,这么大的限制实在太影响素描的表现力,因此在侯一民先生技法的基础上,大胆尝试,重新研究釉料的配方和技法,经过了大量的实验,终于将包括湿画法、各种橡皮的减法等几乎所有素描技法运用到创作中,最大限度地拓展了陶瓷素描壁画的表现力。《浩气宣南》经过低温和高温两次煅烧后,釉色从黑色还原成原设计的棕黄色,呈现出老照片的效果,烘托出英雄的本色,沉淀着历史的沧桑,回味着文化的记忆,也呼应了地铁环境的黄色调。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善德薪传》总指导:范迪安、浮雕设计:孙韬 高超、文化策划:余丁 陈旷地

《浩气宣南》共烧制666块瓷砖,但出炉时竟有近1/3的瓷砖或炸掉或变形,幸好孙韬做了预先准备,预备了两倍的素烧板,事先将每块砖都拍了照片,之后在工厂昼夜重绘,才勉强赶上工期。因此在2018年,孙韬绘制常德画墙壁画《常德会战》时再一次采用新技术,选择新工厂,不仅使陶板素描颜色可调可控,还留下一张完整的大素描稿。

2016年,在郑州地铁壁画创作中,其中十八里堡站,孙韬将原规划空间雕塑改为了彩色透明玻璃壁画,并且在招投标中得到了专家的认可,但资金却不能增加,孙韬愣是用相当于普通壁画1/3的价格完成了天顶壁画,当然自己返到陪了很多钱。《流光溢彩》利用了西方传统玻璃壁画的镶嵌方式,又结合当代钢化玻璃的制作工艺,创造性地将这种壁画工艺运用到建筑物的天顶(以前只是一般的装饰化装修),获得的奇幻效果无与伦比,至此孙韬又开拓了一种新的壁画形式。

去年,我和孙韬共同设计常德画墙《一带一路》时,孙韬希望挑战手绘玻璃镶嵌壁画,要知道,此前中国还没有人将这么多人物的主题性创作用玻璃壁画创作,这个挑战太大了。看我犹豫,孙韬说“到时有我呢”,可真画的时候,孙韬由于学校工作太忙,全部绘制任务都落在我和几个学生身上,我们成为孙韬研究新材料的试验品。不过我经历了一次壁画创作的全过程,更能体会到壁画是强者的艺术这句话的分量。顺便说一句,孙韬将他研发拓展的材料技术用到教学中,不仅获得央美的优秀课程;而且两位研究生运用此技术完成的毕业创作,双双入选第十三届全国美展壁画展;这个技术也被其他许多壁画家所采纳,这个制作工厂也成为了玻璃壁画制作的重要工厂。

近十年,孙韬创作了十几组二十几幅壁画,能够有这么多壁画被甲方接受,和他对壁画的认识分不开,孙韬说:壁画需要社会接纳,不能一味按自己的想法,要考虑甲方和公众的诉求,孙韬总是说:“我们既要阳春白雪,又要下里巴人”,“我们先要做好匠人,再能做好艺术家”,所以他每次接触一项新的壁画工程都认真研究甲方的需求。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十二圣徒》整理设计 绘制:孙韬 李铮 李岩 徐盼義 高超 孙英 司康 付强、材料:彩色透明玻璃手绘镶嵌、尺寸:204cm×137cm 12幅、创作年代:2016年、地点:云南省昆明市大教堂、加工工厂:北京蒂凡世家彩色艺术玻璃有限公司

2017年在常德华邦大酒店壁画创作中,他紧紧抓住甲方的要求:壁画要体现地方特点,要彰显星级饭店的豪华气派。因此他提出以“常德八景”为主题,尝试了崭新的玉雕壁画。虽然采用玉浮雕制作壁画并不是国内首例,但是他将玉石浮雕、汉白玉浮雕与中国传统的贴金技术相结合,在豪华宾馆的大堂中幻化出金玉满堂的材料效果。

2017年孙韬同中央美院壁画系设计中国给越南人民援建的中越友谊宫大堂壁画。中国商务部最终选用了孙韬设计的方案,和他精准把控国家政治需求和两国文化需求密切相关。

中越友谊宫壁画被作为国家礼物,壁画成为国家的象征,提高了壁画的社会认知度和社会价值。

孙韬虽然紧紧把握社会需求,随时尊重大众的审美,但他从来不会和社会的不良风气同流合污,从来不会降低自己的艺术标准,对自己的艺术作品的学术水准要求极高。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提速时代组画(115-121)》作者:孙韬 孙英、监制:孙韬 孙英、材料:天然石材镶嵌、尺寸:5000cm×370cm、创作年代:2021年、地点:北京地铁19号线北太平庄站站台、加工工厂:天津星硕石材有限公司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壁画界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风气,经常是谁拿到工程谁就成为壁画作者,谁资历老谁就是作者。所以壁画团队中作品意识、著作权意识特别薄弱,甚至一些重要的壁画家,由于许多挂名的壁画作品都是别人代劳的,在展现自己的艺术成果时是往往更重视自己的架上作品。在壁画界中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口头禅“不就是做个活儿吗?”,孙韬每每听到这句话都气得要死,他说“别人把我们当匠人,当做活儿的,我们自己还这样自甘下贱,这样下去怎么能够再创作出当代壁画精品”。孙韬是这么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对自己的每一件壁画都特别在意,经常将壁画比作出嫁女儿。所以只要他是第一作者,他从资料的收集、整体构思、构图完善、造型语言,直到材料技法表现安装方式他全部亲力亲为,他既是原著、又是编剧,同时是导演、摄影、演员、录音、剪辑、他说:“我需要助手,但助手最多是你的手,而且有许多工作,助手绝对代替不了自己的手。”因此像《浩气宣南》、《常德会战》这类手绘壁画中,他过手的画面至少在80%以上,而且重要人物,几乎全部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正是因为这个原则,基本是我主笔的《一带一路》,是孙韬唯一署名第二作者的壁画。

写到这里,突然感到我离孙韬太近,理解得太深,反倒写杂乱无章,甚至忘的自己想说什么?拿孙韬的一句话结束这段文字吧:“壁画家不是只会坐在画室创作,壁画家要住工厂,跑工地,爬高上低,要会电脑,懂数学,壁画家还要沟通甲方,管理农民工,要懂国家财务、税收制度,要熟悉招投标程序,总之壁画家必须是多面手,当然壁画家最最最需要的是造型能力、艺术修养、和经久不衰的创造欲望,只有将以上这些能力融会贯通,才能形成在实践基础上的创作力,而这种创造力也离不开对壁画材料技术的挖掘和创新。总之壁画是强者的艺术”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龙女牧羊》造型 原创:卢延光 戴宏海、壁画 设计:孙韬 叶南、监制 助手:孙英 徐盼義 田鲁、材料:天然石材镶嵌、尺寸:200cm×4000cm、创作年代:2016年、安装地点:湖南省常德市穿紫河姻缘桥下、加工工厂:天津星硕石材有限公司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三、另类壁画

孙韬除了这些社会工程壁画外,还感兴趣大型主题性创作,把这些主题性创作看做另类壁画、

孙韬的列宾美院的毕业创作《赤壁烽烟》以其形式和尺度应该是一幅壁画,但它毕竟没有上墙,称为“实验壁画”更合适。这幅画还是一副历史画,历史画又是主题性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毕业后,孙韬一直希望有机会再画一些大型历史画创作,2005年国家启动“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孙韬马上选中“火烧圆明园”这个题材。当时作为一个年轻画家,这么重要的题材,众多艺术家竞争,难度极大。孙韬喜爱这个题材,用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创作中,他不计代价不计成本地全力投入,先后完成二十几幅素描稿、色彩稿,同时为每个人物收集了大量素材,完成了7-8幅原大局部素描稿、色彩稿,前后历时四年,仅上画布后就历时22个月,这四年是中国艺术市场最好的时段,孙韬不为所动,完全放弃了个人创作,远离艺术市场,像一个苦行僧一样,除上课外每天24小时住在画室,终于以个人之力完成了这件历史画巨制。《圆明园劫难》成为当时“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中最大的作品之一,以其独特的舞台式构图浓缩了历史的空间,将现实主义的悲剧浸透在浪漫主义的色彩和古典主义的技法语言之中。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王府新街时代兴(122-128)》作者:孙韬、孙叶陶然、叶南 田鲁、监制:田鲁、材料:高温彩釉刻瓷、尺寸:430cm×600cm、创作年代:2014-2021年、加工工厂:广东唯美陶瓷有限公司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2013-2016年孙韬再一次参加“中华文明美术创作工程”,又用3年时间完成《郑和下西洋》,作品收藏在国家博物馆,2016年,孙韬和我还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中国台湾馆完成《中国台湾受降》《雾社起义》等多幅历史画,目前他又再一次酝酿新的历史画创作。

每一次画完历史画,他都会脱一层皮,他总会说:“这辈子再不画历史画了”,可没过多久,一个新的历史画题材又吸引了他。在一次采访中,一个记者问他:你的专业是壁画,历史画和壁画差别大吗?孙韬回答:“我从来没有把历史画、主题性创作和壁画分开过。我就读的列宾美院工作室俄语名称如果直接翻译,为‘大型纪念性绘画’工作室,这里既包括了壁画,又包括了主题性创作、大型历史画等。其实壁画不是只有一个形式、一个风格,壁画最大的特性是公众性,只要是公众需求的,服务社会的大型绘画,我也理解为另类壁画,不能仅以上墙为界限界定壁画的范畴,所以我还是在画壁画”。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百年老店逢变局》作者:孙韬、孙叶陶然、叶南 田鲁、监制:田鲁、材料:高温彩釉刻瓷、尺寸:430cm×600cm、创作年代:2014-2021年、加工工厂:广东唯美陶瓷有限公司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四、壁画家的格局

孙韬常谈到壁画的大和壁画家的大:壁画家需要大视野、大心胸、大格局。随着阅历的拓宽和经历的丰富,孙韬的格局在不断放大,他开始不满足于个人的艺术探索,开始愿意用更多的精力奉献社会。在壁画创作方面他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团队,甚至在重大机会的时候,他愿意拿出全部精力带动全国壁画的发展,投身到伟大的壁画事业中。

2016年,孙韬带领团队完成郑州地铁四个站的多幅壁画,2017年带领团队完成湖南省常德市穿紫河上10座桥的桥体美化工作,2019年完成香山地区环境改造工程中大大小小几十件艺术品。这些都是孙韬和他的学生团队的壁画探索,而近些年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已经超出了自己小圈子,已经站在全国甚至世界的艺术高度,是需要动用举国的壁画创作力量完成的,而他自己为此一直默默地做着无数琐碎的具体工作。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一带一路》作者:叶南 孙韬、监制:孙韬、材料:手绘彩色透明玻璃镶嵌、尺寸:2200cm×370cm、创作年代:2017-2019年、安装地点: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区常德画墙、制作工厂:北京蒂凡世家彩色艺术玻璃有限公司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2016年4月孙韬教授参加了一次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区常德画墙的论证会,在会议上孙韬教授提出这面3.7公里的画墙,是目前世界上少有的壁画载体,应该动员全中国最顶尖的壁画艺术家共同参与设计创作,将这面墙建成中国当代壁画第一墙,中国当代壁画博物馆。此项目得到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范迪安教授的高度重视,最终确定由中央美术学院总策划、由中央美术学院作为学术主持,中国美术家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作为学术支持单位,动员包括中央美院在内的全国一百余位壁画家共同设计创作。在范迪安院长直接指挥下,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院长余丁教授作为具体总文化策划,孙韬为壁画创作总统筹。余丁教授及其团队根据老子《道德经》的经典文字提出了“天下常德”的总主题,策划出120余个壁画主题,既涵纳了整个中国的文化历史,又突出了湘楚文化、常德文化的地域特色;值得一提的是,在常德画墙整个规划中,收录了许多中国40年来的经典壁画作品,这些壁画或随时代的变迁已被拆毁,或因公共场所改造已不见世人,还收录了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的经典作品进行再创作,这些作品最终能在常德画墙上得以展示,将使常德画墙最终成为真正的中国当代壁画博物馆。将是新中国建国以来最大规模的壁画建设,将是目前世界上最大规模壁画建设,将是参加的艺术家最多,设计的题材最广、设计的材料语言最丰富的壁画群,将是中国壁画40年大发展、大荟萃,大总结、将一定成为中国壁画发展的里程碑,将一定会带动中国未来壁画走入公众视野,带动中国壁画群建设大发展,将使壁画这个传统而现代的艺术载体成为中华复兴之路上富有中国特色的、不可缺少的公共艺术形式,成为中华大地上一道亮丽的文化风景线。

谈到格局孙韬说:“常德是一座小城,但因其格局大,一面墙可以纵览天下。我是一个小画匠,是历史长河中的一颗尘土,我知道自己的渺小,知道天地的广阔和艺术的无边。因为我拥有壁画家的心胸和格局,在这个广大的格局中去感悟,壁画的墙面就不仅存在于建筑中,壁画之大可以承揽天下,可以横贯于天地,可以贯穿历史长河,那天地间的大墙能够承纳无数的艺术,而此时壁画家的自我将完全融入到这面大墙中,融入天地间,茫茫天地使你迷失,却又永不迷失。(文/叶南,精品书画艺术)

艺术家简介

“迷墙”——为壁画而生的艺术家孙韬

孙韬

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教授、博士、博导、硕导

国家主题性美术创作研究中心主任

中国壁画学会会长

中国美术家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

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名誉教授

俄罗斯美术家协会会员

1969年生

1989年至1996年国家公派留学

毕业于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梅尔尼科夫工作室,获硕士学位。

2005-2012年就读中央美美术学院博士研究生,师从邵大箴先生、孙景波先生,

2012年获博士学位,

1996年至今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

重要展览及获奖:

2004年参加全国首届壁画大展,获大奖,

2004年《逐日》参加第十届全国美展,获铜奖,

2009年《动物乐园》参加入选第十一届全国美展,获第二届壁画大展大奖

2005-2009年大型油画《圆明园劫难》参加“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并参加全国巡展。

2010年《解构人体》获中国出版集团最佳常销书奖

2012-2016年大型油画《郑和下西洋》入选国家中华文明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参加“中华文明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并参加“中华史诗”大展,作品被收藏在国家博物馆。

2012年博士论文获中央美院优秀博士论文奖

2021年被评为人美70年杰出作者第三名(共十名)

专著:

《解构人体》

《俄罗斯素描技法》

《涅瓦回望—记列宾美术学院绘画系》

《镶嵌壁画材料技法》

《古典油画材料技法》

《“从圆明园劫难”谈历史画创作》

《美能拯救世界——梅利尼科夫与俄罗斯美术》(博士论文)

重要收藏:

《本色》等6张作品及被中国美术馆收藏

《花神》(伦勃朗)等8件古典油画复制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

《圆明园劫难》被中国美术馆收藏

《郑和下西洋》被国家博物馆收

壁画重要代表作:

《逐日》、《动物乐园》、《北海揽胜》、《浩气宣南》、《玲珑幻境》、《流光溢彩》、《湘绣藻井》、《七里祥瑞》、《龙女牧羊》、《刘海砍樵》、《山水相连、友谊长存》、《常德揽胜》、《三山五园揽胜图》、《常德会战》、《郑和下西洋》、《一带一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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