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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党朝阳 | 回顾与前瞻

来源: 文化视界 2024-03-23 13: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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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与前瞻

——党朝阳教授个人访谈录

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党朝阳

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博士研究生|张勤

张勤:作为湖南油画发展的见证者及参与者,您对湖南油画艺术的过去与现状肯定有自己的一些思考和见解,可以简单地谈一谈湖南油画与其他地区油画的差别吗?

党朝阳:湖南油画在全国的地位,就油画本体语言和样式而言并不占优,在全国一直处于中游状态,这或许和湖南地处中部内陆地区相关。湖南美术类艺考生的群体基数很大,早些年就人数而言仅次于山东,这些艺考生从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到现在,逐渐地形成从事“纯艺术”这个行业的年轻群体。各大美院毕业的学生中,湖南学子占比很大。那个时期,有邓平祥、易英、邹跃进、李路明、邹建平、彭峰、杨卫等许多从事理论研究的评论家,这些从湖南走出去的评论家对现当代艺术的启迪,以及对湖南油画的推进是有很大帮助的,也使得“85美术新潮运动”之后的湖南当代艺术有了很好的土壤和整体向上的状态。从20世纪90年代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湖南有一大群从事油画创作方向的艺术家“集体式”地跑到北京去从事当代艺术。在“85美术新潮运动”之前湖南油画处在相对比较闭塞的环境下,到了“85美术新潮运动”期间在当代艺术方面,湖南出现了多个在当地乃至全国有影响力的艺术团体,像“0”艺术集团、野草画会等,他们基本都是在院校学习西画方向。这一拨人对湖南的当代艺术影响很大,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油画出身,这一点很有意思。油画虽然是一个外来画种,但对于中国的现当代绘画却是一个比较接轨的路径。那么全国其他的省份,像北上广、四川、湖北,他们都有着自身的优势,经济、社会相对发展以及开放程度相对高,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该地区的艺术面貌和样式。而在中国相对偏远落后的地区,正如20世纪80年代老生常谈的油画本土化或民族化,那时基本还只是停留在一个表面形态上,因为谈这些东西的时候,没有受到更多外来文化和视觉语言的冲击,或者是在艺术语言上,还停留在比较传统单一的呈现样式上,那湖南当然有一段时间也大体如此。但湖南人的思想还是相对开放的,湖南人骨子里有敢为天下先的调子,受湖湘文化的影响,走出去的人很多,诸如齐白石、黄永玉及刚刚提到的一些评论家。所以湖南人不是保守的,也正是这种出走的状态,使得湖南当代艺术从“85美术新潮运动”起形成了一股力量。此外,在20世纪60年代末至20世纪70年代初发展的湖南油画的老一辈先生们基本都出自央美、浙美或广美这些美院,因此这一辈培养出的后辈晚学,如我们这一代,在思想和认识上,更没有局限于湖南本土,对油画艺术的认识接受了很多外来的观念,在思想上处于较为开放的状态。并且这些老先生们当时在全国也是非常有影响力的,譬如吴大羽先生的助教钟以勤先生于20世纪50年代便来到湖南。在这一时期,浙美、广美也有一批艺术家来到湖南,譬如蔡吉明先生、易利森先生等。

我对其他省份不甚了了,但湖南人特有的鲜明特点是其绘画受湖湘文化渊源的影响很大,如毛焰、张方白、李路明、段江华等人。到目前为止,画的面相基本是用黑灰色表达,这种东西很难解释,冥冥之中可能也是这种浓郁的地域性湘楚文脉的积淀,在通过交流碰撞后 自然迸发显现出来的。包括当时在北京那一批从事当代艺术的湖南人,每个人的艺术样式完全都不一样。湖南很奇怪,它并没有像四川或是东北地区一样形成某个“派”。湖南人的生命力也比较顽强,从2000年至今,在北京还有一大群湘籍的年轻艺术家,同样来自美院,还一直坚守着,这可能就是湖南本土文化孕育出来的一种性格,造就他们对艺术的特立独行和坚持。差别肯定是有的,中部的地域性本身容易让人呈放射状出走,出走的方位是向北、向南、向东,要出湖入湘,不走出去就只能是井底之蛙。片面地谈文化和创新,那只是故步自封的、小众的认识,一定要通过出走获得新的认知,这样才能区分各自的优势。故步自封很容易导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从历史角度看,湖南相当有影响力的人物,无一不是通过走出去才彰显出自己的价值,走出去才能对自我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才会有展望全国乃至全球的一个姿态。纵观湖湘百年,走出去了很多精英。做艺术更是如此,没有走出去交流与学习,就很难回归和反哺到对本土及自我的认知层面上。作为中部地域的湖南与其他省份相比,在这一方面是有鲜明特点的。

张勤:地域文化作为文学艺术的土壤,湖湘文化也给予了我们湖南油画艺术创作丰厚的养分和极大的灵感,在您创作有关湖湘文化作品的过程中(例如《潇湘八景》),您认为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党朝阳:谈创作的话,还是从作品的基本形态出发,首先是形式,其次便是形式背后的内容。从对形式语言的研习来看,尽管个体有差异,但是这是每个人的必由之路。在这个过程中,会慢慢地建构一些对绘画艺术的认识,这些认识一定是通过跟优秀的中外文化及作品的对话碰撞而来,它可能更多的就是找寻一种对自我身份认同的过程,也就是寻找自我的过程,这个很重要。譬如若你的创作作品最终完全被别人带偏,失去了自我,那么你的所有学习都是无效的。你不可能成为某某第二,而是要精准地去发现这个时代背景下个人与他人的不同在哪里。我个人认为这才是艺术创作最核心的认知,这样才能有创新的可能。当然这种阶段的学习不能像童子面孔(今天一个认识,明天又一个认识)一样,因此对自我的认识要有阶段性总结,这个态度应该自始至终贯穿于形式与内容的学习和比对中。最初我们对形式美的认识,可能是各种风格、各个画派在形式上的攫取,不可能全都喜欢,更多的可能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个人的喜欢依旧会回到固定的几个人和物上,并从他们绘画的形态语言和背后的故事着手了解其演变的脉络后展开自我的求索。譬如我在学习的过程中,最初比较喜欢西方的表现主义,而后随着时光的流转,慢慢对中国文化中的意象和抽象形式审美感兴趣,这就是一个回归生活、认识自我和不断调教自我的过程。湖湘文脉作用于个体体现得最多的就是要勇于实践,敢于迈出第一步,正所谓敢为人先。同时湖湘之地有江有湖,它四通八达足够开放包容,这块土壤孕育了极具包容性的湖湘文化,并回馈与反映到艺术家个体实践和性情上来,正所谓“衔远山,吞长江”,土地能够给予我们丰厚的养分和极大的灵感。

对话党朝阳 | 回顾与前瞻图1 党朝阳 迹系列之七 综合材料 2007年

其实任何形式都可以生长出相应的好的艺术作品,这看个人喜好或对生活的体悟,例如我创作的组画《潇湘八景》。“潇湘八景”这一主题在历史上的很多时期都有所表达,所谓的“潇湘八景”组画并不是在画一个地域的风景,其本身应该说是一个内心的诉求,即借景抒情。每个时代每个人呈现的方式是不一样的,而我个人则是通过综合材料绘画的方式进行呈现。我不会用油画或国画的手法去呈现,由 于感觉前人的油画和国画在描绘这一题材基本已成定式,容易流于套路和表象化,因此选择其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有时即高度。审美这东西有时需要刚刚好,需要意犹未尽,我觉得国画和油画在表达一物一景时,更容易被动地画风景或者把熟知的意境画出来,但“画出来”就容易导入既成事实的“熟”,缺少偶然性的“生”。你画得太像了不行,画得完全不像也不行,正如齐白石先生所说的“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刚好就我个人的专业储备和生活阅历来说,从材料实验的角度着手为探讨传统审美提供了一些新的可能。这种西方现代性的综合绘画手段及材料的介入,可能比较吻合这种意境美的表达,既非传统,也非油画的直接介入,而是通过一系列间接方式的呈现来回应审美的诉求,这就是当时决定采用这种非传统的语言来重新阐述“潇湘八景”内容的原因。

其实最大的一个困难就是“度”的把控,一种恰到好处的把握。艺术就是这样,过了便会乏味,“意犹未尽”就是这个道理。在创作过程中,创作者需要通过反复运用综合材料与综合手段的方式来进行一系列探索,这需要进行很多的实验,同时需要比平时多“养眼”,才能具备高眼界,对“度”有一定的把控。还要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多篇幅创作,并不是说多用一些时间画完一张就行了。在此状态下的自然流露,用到任何一幅画中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甚至于半成品都会有其自身的状态和气场。

对话党朝阳 | 回顾与前瞻图2 党朝阳 秋痕系列之五 综合材料 2008年

张勤:据我们了解,2000年之前您是画油画,后面又是什么原因促使您报考了中央美院材料与表现工作室呢?

党朝阳:2000年之前我参加了中国美术协会、中国油画学会等举办的许多综合展览和单项油画展,如我在1999年全国美展获得油画类铜奖的作品,均采取的是油画作画的方式。我于20世纪90年代初画了一批“再组合系列”油画作品,用表现的手法画出一系列拆解和重构的静物画,后面又进行了“痕迹”“山痕”“逝去的风景”等油画系列创作。但在静下来思考后,我发现画作最后的形式和内容,关注的大多是在时间的流逝中产生的一种残缺的痕迹美,它总是会在画作上涌现。我到安徽、湖南张谷英村这些地方去采风,就特别关注这种岁月留下的自然痕迹。在创作过程中,我也会自觉不自觉地对画面的肌理和笔痕产生兴趣,提取或者有意保留这些元素,但在当时主要是用油画的方式,在厚重的旧画底上作画。在大学期间,我最为敬佩的老师是钟以勤先生。钟先生毕业于国立艺术专科学校(现中国美术学院),之后留校担任吴大羽先生的助教,我求学时深受钟先生的影响。他的画是透过物象画他个人的人生感悟,是对象到内心及观者的一种体验和共鸣。他的造型、色彩、笔触都极具个人特点,他在作画的过程中娓娓道来,既尊重对象本身,又能借物传递自己内心的情绪。画家要画得像一个东西,其实只是最基本的一个层面,所以我们说画得像不像并不是判断作品水平高低的标准,绘画并非表面的像。我从钟先生那里知道了画画就是画自己,也领会到了“看山似山,看山不似山,看山还是山”的三层境界。在那段时间,我痴迷于油画本身的形色和“油画味”的表达。

到2000年左右,我开始反观我的作品,发现其始终对这种自然之痕以及生命岁月的留痕有一些莫名的关怀。我前面有提到,在一定的阶段,一定要反观自己,一定要进行阶段性的总结,不是成功与否这个层面上的总结,而是回到内心情感诉求上面来。有些东西刚开始是凭着感觉去做,随着时间的累积,感觉不断地积淀后便成为一些个人的感受,自然也会形成一些个人的审美倾向和价值观。在2000年的时候,当时中央美院刚好有一个研修班的结业展览,也就是第一届油画系材料与表现工作室的结业展览,这引起了我的关注和浓厚的兴趣。那一届师生在中央美院的校学术刊物《美术研究》上发表了许多作品 和文章,包括张元老师和马路老师,还有宋晓霞老师的文章。这些文章触发了我内心的悸动,使我觉得跟我想要的东西是很接近的,然后便毫不犹豫去报考了第二届研修班。我记得当时我的导师张元先生说:“长江以南你是第一个招进来的。”当时招生名额很少,只有那 么几个人,我很庆幸能够得偿所愿,于是便开启了我的综合材料绘画之旅。综合材料这个画种,最早是由中央美术学院的油画系和国画系以工作室的形式确定并嵌入到高校教学和创作里来的。综合材料是以材料专题介入架上绘画为方式,并以打通传统绘画的现代性转换为目的的。材料的综合运用以及强行介入打破了传统的艺术材料作为技术载体的边界。今天再来谈油画,我们可以看到无数的年轻人在材料上面的这种开放性运用,这无疑丰富和拓展了油画固有的语言。油画颜料本身也是一种材料,它有它的特质,架上绘画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一个更为开放的、自由综合的手段了,简单以画种的界定区分艺术作品的方式已成为过去。综合材料不光打破了画种的界限,还使得架上绘画有了新的可能。社会的发展也是这样,以前的古代建筑材料都是木材砖瓦,甚至泥巴稻草,现今建筑的高科技复合型材料层出不穷。艺术是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一个产物,它跟社会的科技发展息息相关,当代生活和物质的变化会带给你视觉的变化,这无疑会给绘画形式内容甚至审美带来一些新的变化。因此,综合材料的绘画形式起到了传统架上绘画的现代性转换拓展与变通的桥梁作用,我个人亦乐在其中。

对话党朝阳 | 回顾与前瞻图3 党朝阳(左)与钟以勤先生(右)合影

对话党朝阳 | 回顾与前瞻图4 中央美术学院第二届材料与表现工作室学员合影

张勤:在您个人的艺术创作中对油画到综合材料绘画的介入,您觉得在这个过程中您有哪些得失吗?

党朝阳:我们中国有句话叫“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得失论高下”,有得必有失,得失是一个相对而言的概念,其中个人的选择特别重要。人的一生只有几个选择点,不可能总是面临着选择,庆幸的是,我在关键的时间节点上做出的选择,它尊重了我内心的诉求,因此也不需要用得和失来界定了。当然说“得”的话,我的“得”就是通过这些选择得到我内心所想,拓展了我架上绘画的方式。“失”的话就是我现在很少采用油画单一材料的方式来进行写生与创作,也许在外人看来,已经不算是一个纯粹的油画家了,但我个人认为这并不能算作什么“失”。这些年通过这种材料实验的介入,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认知和理解,以及更多感知架上绘画艺术的方式,其实重要的不是油画,而是艺术。当然用纯粹油画的方式也可以画出不错的东西,但在不同的年龄段,我选择用材料介入的方式期于对油画进行拓展,这个选择让我得到了很多未知的东西。反过来说,我仍然可以回到油画,但不完全是以前的油画而已。可以说,这种选择也比较契合我个人的性情,也是我生命中的一种机缘与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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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 党朝阳 《潇湘八景》组画之八:《渔村夕照》

综合材料 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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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党朝阳 《潇湘八景》组画之五:《江天暮雪》

综合材料 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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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党朝阳 山石图系列11 综合材料 2022年

张勤:可以谈一谈在您的艺术学习创作的各个阶段,对您具有重要影响的老师或者艺术家吗?

党朝阳:前面说了我求学期间受钟以勤先生的影响最大,尤其是其人格魅力让我印象深刻。在我大一期间,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带一些课堂作业去岳麓山半山腰的先生家聆听先生教诲,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位温文儒雅的长者,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种“平缓气场”,极具民国学者的“范”。钟先生1949年留在国立艺专做吴大羽先生的助教,他们那一代人经历了很多,时代的风尘丝毫不能遮盖他内心对油画艺术的温情,为人处世不卑不亢、铮铮风骨。年轻时候的我每次去先生 家和先生交谈,总是被他骨子里的纯净所感染,这是当时最大的体会。大学期间,我也非常喜欢巴黎画派的艺术家,当时那种求知的渴望仍记忆犹新。那个时候整个长沙就一个外文书店,每到周末,到外文书店观摩外文画册需交上一块钱,用肥皂洗手后才能进去翻阅……那时学校里教授的基本是苏派体系里的写生与创作方式,但是我在课余的时候特别喜欢寻找一些不一样的画派和艺术家,不愿意停留在按部就班的学习中,这也是我个人一直以来的学习方式。因此,我选择了莫迪利亚尼、苏丁、郁特里罗等巴黎画派的一些艺术家作为学习对象。我对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和经历充满了极高的热情,渴望走近他们,所以我在完成课堂规范式的学习之外,从大一开始就在外租房,用大量的课余时间进行个人式的自我研习,给自己保有一块自留地,遵循自己的内心。在这方面我一直比较任性,所以也能够解释在2001年,我选择独自背着行囊,去报考央美油画系的材料与表现工作室,去寻找自己内心想要安放的一些东西,没有按部就班地固定在油画已有的一块领域里。

央美有一个非常好的传统,就是央美里的先生们对教学倾注的心血甚至超过他们的个人创作。在研习期间建立的这种师生情谊使我难以忘怀,对这些老师的敬佩之心一直伴随我至今。在央美系统的学习过程中,我了解了基弗、塔皮埃斯、尚扬、王怀庆等中外一些用综合材料手段介入架上绘画领域的先行者。那段时间对我的影响比较大的还有赵无极先生,以及他那一本《赵无极中国讲学笔录》。这本书是他在20世纪80年代回到浙江美院后举办高研班的教学笔录,书里体现了他的艺术灵性以及在教学上因材施教、鼓励个性的真性情。从他的教学笔录中,我看到了一个智者对艺术的选择和认识,至今对我的教学都有很大的启发。在央美研修阶段,影响我很大的是工作室导师张元先生和马路先生……然后尚扬、王怀庆等这些艺术家也来工作室和我们面对面地交流指导,这些先生也让我受益匪浅。工作室对西方现当代材料的研习主要以基弗、塔皮埃斯为例,通过观看画册研习,加深对他们不同时期实践的了解。塔皮埃斯的画册就放在工作室里作为我们的教学参考,就像字典一样,当然还有中国的一些传统艺术如壁画、画像砖等。另外,西方传统坦培拉绘画的专题研习让我们了解了西方材料绘画的来龙去脉……所有这些对我后来的教学和创作生涯一直都有着较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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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 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展上党朝阳(右一)与王怀庆(右二)先生观看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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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 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展上党朝阳(左一)与尚扬(左二)先生观看画展

张勤:作为新一届湖南省油画学会主席,您最关注油画学会哪些方面的发展,或者说,您对今后油画学会的发展有什么展望?

党朝阳:首先是传承,学会成立至今也近12年了,它是一个省级油画的专项学术研究机构,它的基本职责是以学术立会这面旗帜来团结省内外湖南籍的优秀油画艺术家们。其次是学会的宗旨:“以学术立会”,这个态度不能改变。我们不光是团结目前的中坚力量,也要梳理承载老一辈油画艺术家。我个人最关注的是青年油画艺术家的成长,因此,学会最重要的举措就是包容年轻油画家的一些探索和实 践,对坚持从事油画工作的这些青年人给予更多的支持。这一期的《油画艺术》专题介绍我们湖南的油画,就是学会组织参与的结果。学会今后会一如既往地结合我们自身的特点来举办一些相关的油画展览和研学活动。中青年油画家不同的诉求都会在学会的展览和活动中得到体现,同时学会将延续前面一些有意义的活动,让好的东西发扬光大。还将加强和拓展跟省外油画同仁们的交流,会邀请国内一些评论家参与到学会活动中来,共同助力湖南油画的发展和青年艺术家的成长。

我个人的期待就是学会今后能有一个持续的良性运转,团结更多的优秀油画家回到平台发声,展现自己的才华,在全国的油画界有湖南的力量和声音。学会既是一个学术机构,同时也是一个服务平台,也期待学会通过多种合理合规方式筹措到更多的经费,能够更好地做好服务工作。

张勤:您是湖南省油画学会主席、美协主席团成员,同时又是美院的教授、硕导、博导,还是一位艺术创作者……多重身份的交织对您的艺术创作有些什么样的影响?您是怎么协调或者平衡它们的?

党朝阳:影响肯定是有的,当然主要是时间上的影响,这需我去调整和理顺。首先在大学教书,这是我的一个本职工作,已经32年了。一 直以来,我都比较喜欢并且习惯于跟学生打交道,绘画创作这一块是我个人利用教学之余的有限时间进行的。除本科生的教学任务外,现在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的教学任务越来越繁重,这也是我到这个阶段需要承担的一些东西,回避不了。因此,我也慢慢地进行一些调整,因为时间只有这么多,不可能两全其美,做到完美很难,尽力而为吧!湖南省油画学会发展到今天,应该说已在全国省级油画学会卓有影响,各位同仁付出的努力实属不易,换届后由我担任学会主席,我深感责任重大。湖南优秀的油画人才很多,需要我们赓续搭建这样一个良好的学术平台,牺牲一点个人的创作时间也是值得的。做任何事情个人的心态尤为重要,有多重身份更应如此,还是这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当然我也在不断地调整适应中。

张勤:您从事美术教育与创作多年,您最关注个体成长的哪个方面?能给当代青年油画家几点建议吗?

党朝阳:我比较喜欢有个性、真性情、有热情并且极富能量的年轻艺术家。对于个体的成长,我经常会谈到在进行艺术创作的道路上,要更多地关注已经获得业界认可的一些前辈大师的心路求索过程,不光是看到他们作品的最终呈现,还需要了解其认知过程的转变。年轻人需要用心体验这种足迹,成长就是了解这种过程背后的一些东西,用心去比对,所谓心领神会、潜移默化就是这个道理,这个是我比较关注的。

有些人画得很好,很有感觉,对艺术很有天赋,但是做了几年就不做了,抑或只是一时的热情,尽管也可以做出一些作品来……但我们应该更长远地去看待艺术人生。所以,年轻人要有热情,更要有坚持,要坐得冷板凳,要坚持自己的初衷,还要看清在这变化的时代中自己内心的求索过程,多回归到文化和审美的层面上来,不要因一时的成功而浮躁。艺术是人生认知的不断升华和呈现,我觉得很多能在美术史里留下一笔的艺术家无一不是这样走过来的。

张勤:您认为此次《油画艺术》专题的出版,在湖南油画乃至全国油画的学术建构上,未来会发挥怎样的作用?您对它有怎样的期许?

党朝阳:这个问题我也说不好,但是我们做了这个事情,它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油画艺术》杂志,感觉其学术定位还是非常不错的,梳理了各个省份的油画状况。每个省份都有各自的优势,我们湖南自有湖南的特点。这个杂志可以承载湖南油画的一些探索和实践,可以看到湖南油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对全国的油画艺术家们来说也可以起到一定的借鉴作用,也让大家可以了解到我们湖南省油画学会在做什么事情。当然一期杂志不能概括整个湖南油画的全貌,只能够以点带面地做一些生态介绍。至于未来,希望《油画艺术》能够守正创新、抱璞归真,成长为真正能够在油画艺术领域里不可或缺的、以学术至上的一本高质量杂志。我相信,好的平台对任何一个省级学会乃至全国的油画艺术爱好者和评论家们都是一个良好的发声窗口,我们非常愿意参与到杂志的建构中来,期待《油画艺术》杂志和湖南油画的明天会更好!

(来源:油画艺术期刊

画家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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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朝阳,1968年生于湖南;先后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材料与表现工作室;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油画学会理事,湖南省油画学会主席;现任教于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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