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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朴素简约 不失大气奔放——刘致福著文《园边的木槿花》礼赞如木槿花的母亲

来源: 文化视界 2020-05-22 14:15:45
  木槿花,因谐音被称作母鸡花,木本,生长快速,没有感到鲜花的娇贵,倒是感到一种如土豆花、芸豆花一般可亲可近的乡土之气。亦如能把贫穷、平淡的日子过出花来的母亲。

看似朴素简约  不失大气奔放——刘致福著文《园边的木槿花》礼赞如木槿花的母亲

  《园边的木槿花》

  木槿花在我的老家被称作母鸡花。大概是木槿两字变音的缘故,亦或与木槿花的品性有关。木槿花生性泼辣,木本,但又生长快速,一棵木槿花枝,一年后可以连根长出几棵,时间再长可以长出一道木槿花墙,像极了母鸡的品性。因为容易成活,所以并不显得珍贵,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贵为一国的国花。

  老家的木槿花很多,但并不是作为观赏花木而栽植的,多是种在菜园的边上,有的直接夹在园帐栅栏中间,为菜园添植一道绿色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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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过了二月二,家家户户都开始收拾菜园,首先是扎架篱笆,老家称为架园帐子。架园帐一般由妇女和孩子承担,男劳力在生产队大田忙活一天记十分,妇女干一天只得五分,所以男人不舍得请假旷工。谁家女人能不能干一看园帐就可知晓一二。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打,原本架园帐的槐树枝都已腐烂,需要用新砍的棘条树枝重新架设。架园帐虽然强度不大,但也是一件累人的活计。先要把旧的收拾起来,打好捆拉回家作烧柴用。看似简单,实际既费力气又容易扎破手指划破手腕。清理完旧帐子,架新帐子需要两人一组搭档配合,一在园内一在园外。先用锨紧贴着园边挖出一条沟缝,将新砍的棘条树枝一根一根插进沟缝里,将土覆上压紧压实,再用玉米或高梁秸杆从两边拦腰夹住,用草绳捆紧。我们家的菜园总是收拾得最早,园帐架得也是最结实、最漂亮。母亲干什么活都要拔尖,架园帐自然也不例外。每年架园帐多是母亲带着哥姐和我起早带晚地干,我年龄最小只是跟着打下手,仍然感到很苦很累。每每想起架园帐便生出一种条件反射的疲累感。那时的母亲有如不知疲累的陀螺,别人家都是两三天干完,母亲不舍得第二天再旷工,披星戴月也要当天架完。架完回家孩子们都累瘫了,母亲还要忙活一家七口人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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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干活急,要求也高。一样的活计,母亲总能干出与众不同的效果。园帐容易倒伏,为了结实,除了沟要深挖,帐子深插几公分外,母亲还总是在帐子中间扦插木槿花枝。提前剪好的枝条,隔两步便扦插一棵。木槿花泼辣、易活,扦插到地里,再浇点水,几天时间便能长出新根,到了夏天便枝繁叶茂,与帐子浑成一体,再大的风也掀不倒。木槿花稳固了园帐子,又美化了园边,与园内的菜蔬相映成趣。更重要的,木槿花浑身是宝。叶片和花瓣均可食用,等于园边种下一片菜树。木槿花树叶在嘴里嚼一嚼既滑溜又有些糯糯的清香。母亲说六年闹饥荒,别说树叶连树皮都吃光了。木槿花也真是泼实耐活,叶子撸了皮剥了照样活,只要根还在第二年照旧发芽、开花。小时候玉米地瓜是主食,玉米饼子干硬粗糙难以下咽,母亲从园边撸几把木槿花叶子洗净切碎掺进面里,贴出的饼子既软糯又有几分清香,成了孩子们争抢的美食。

看似朴素简约  不失大气奔放——刘致福著文《园边的木槿花》礼赞如木槿花的母亲

  母亲粗粮细作的本事令人感佩。人人见了摇头皱眉的地瓜干母亲也能做成百吃不厌的点心。地瓜干粉碎了,然后用细网面箩反复筛箩出细细的面粉,调成面团,用菜擦擦成面条,上锅蒸熟,再配上菜卤浇上去,每一次吃都有大快朵颐之感。母亲还会做一种气糕,将地瓜面无数遍地筛箩成比压面条更细的面粉,锅里填上水,压上篦子烧开,趁着热汽蒸腾,铺上笼布,用更细密的小箩一层一层地筛,筛到一定的厚度,盖上锅盖密封起来,急火快烧。蒸熟出锅,那原本黑硬的地瓜面神奇地变成栗色的颤颤巍巍如一块大海绵的气糕,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方块,糕体上是一层一层的气孔,托起来真像气吹的一样,咬一口甜香软滑,那种入口即化、甜软醉心的感觉,至今难忘。母亲做气糕的手艺应该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至今我没有看到第二个人能够做出来,可惜已经失传。

  过了五月,园帐边上的木槿花便开始绽放。木槿花花瓣层次不多,没有牡丹那般雍容华贵,没有玫瑰那般娇艳浪漫,也缺少月季那种四溢的芳香,看似朴素、简约但却不失大气、奔放,粉白、鲜润的花朵在乌绿绿的枝叶间格外亮丽。小时侯见得多了,把她视作园里的菜花一样,没有感到鲜花的娇贵,倒是感到一种如土豆花、芸豆花一般可亲可近的乡土之气。特别是木槿花叶成为一种吃食之后,内心里已经把她看成了一种实用、美味的菜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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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家多年后,偶然从公园中看到一株植在木制箱体中的木槿花,这不是家乡的母鸡花吗,摘一片花瓣含进嘴里,甜糯清香,还是小时的味道。但这时她的身份已经发生了逆转,我知道母鸡花就是大名鼎鼎的木槿花。故乡园边那一丛一丛素朴的母鸡花啊,你竟隐藏了自己如此高贵的身世!母鸡花,木槿花,我顿然明白,这种贵而不娇的气质或许正是木槿花的高贵所在。咀嚼着清甜的花瓣,不自觉地想起老家的园帐,想起带领我们扦插木槿花枝的母亲,母亲的面容竟如木槿花瓣一般鲜艳、清晣。母亲原本也是金枝玉叶,乡土生活使她变得平凡而又朴素。我想起母亲珍藏的年轻时的一张照片,是二十几口人的大家庭的合影。照片中的母亲,竟是如此的清丽、俊美,时尚、阳光,与后来的乡土、苍老判若两人!那时母亲应该二十出头,多么美好的年华!上得庭堂下得厨房的母亲,一生都与泥土纠结不休,却能把贫穷、平淡的日子过出花来的母亲,聪慧、清丽与素朴、要强,这些精神与品性在乡土的背景上愈显亮丽与可贵,纵使岁月绵长,纵使尘封土掩,仍如木槿之华,在后人的心田之上从容绽放。

  又逢五月,老家园边的木槿花,此时应该开得正盛!(刘致福)

看似朴素简约  不失大气奔放——刘致福著文《园边的木槿花》礼赞如木槿花的母亲

  刘致福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63年出生于山东省威海市文登区。1988年加入山东省作协,2018年加入中国作协。1985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已出版小说集《大风》,散文随笔集《冷峻与激情》《马里兰笔记》《井台.戏台》,政论集《网话》《微时代与大格局》等著作多部。

[ 责任编辑:徐鹏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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