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的挥写 | 厉国军油画作品展

来源: 文化视界 2023-09-01 13: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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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性的挥写 | 厉国军油画作品展

厉国军作品展

展期

2023.8.12 -- 2023.9.20

地址

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陈列馆第7展厅

北京朝阳区高碑店文化艺术新街1704号

厉国军的油画以表现自然景观和现实生活、劳动场景见长，目前展示的“言·止”系列作品却是一种别开生面、形式特殊的人物画。画家无视环境与空间，更忽略了人物身体乃至面部其它元素，而是集中表现特定片段——口。为何会出现这种鲜明的反差呢？我记得曾问及画家艺术风格何时相对固定，得到的回答是“一直在尝试，总是在变化”。此语表明国军深刻意识到创新是艺术生命力的源泉，而该系列画则是他践行自身艺术理念，不断突破自我的又一次尝试。

整组图画乍一看非常唐突，令人震撼，也使人疑惑，刺激观者追问画家的意图。该系列画从不同性别、年龄的人中选取典型素材并进行加工处理，通过口部的不同状态表现出人物特定的社会地位、精神气质以及即时的表情与情绪。事实上，所有这些都是造型艺术中人物形象“写神”的重要元素。在整个系列画中，矜持与轻佻，沉着与焦躁，愉悦与暴怒被并置在一起，既相映成趣，又形成张力。一幅幅画面无异于在讲述一个个鲜活的人生故事，又共同构成了一副当下社会的众生相。画家曾向我透露，该系列画创作的最初触动因素是网络传播的一些新闻事件，尤其是其中的一些人物图片。画家也曾提及他在此前的人生中经历过的自己或他人的种种言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积极或消极的言说并未在他心中淡化或消逝；相反，随着年龄的增长，画家对它们的感受愈发强烈，以至于迫不及待地通过图像的形式将其表现出来。该系列画的创作体现出艺术源自生活这样一个朴素的艺术学原理。画家将目之所见和亲身经历诉诸笔端，想要通过图像进行人生哲学层面的言说，使图像表述与言辞表述形成一组互文。该系列画表现出画家对人生与人性的思考，对现实社会的反思，体现了画家强烈的社会关怀和敏锐的洞察。

画面形式令人印象深刻。棕褐的色调、粗糙的肌理、残损的边缘、刻意破坏的画面、大面积的虚化处理和留白是该系列画的显著共性。这种统一的形式为何会出现呢？这恐怕不仅仅是画家的一种形式偏好。所有这些元素在绘画中是回忆与遗忘的典型语言，这种质感让人联想到老旧的纸张，或者传世的纸草、羊皮卷等书写材料。这不仅是画家的一种情怀，更是一种记录，一种警示和一种理想。这种油画特有的艺术语言可以被理解为画家在警示观者，这些言说极易随时间而流逝却又是恰恰不能遗忘的，也可以被理解为画家在教谕或规劝观者，警惕和规避不良的言说，保持内心的宁静以促成社会的和谐。于是，同质的小幅系列作品实际上共同构成了画家的一个超越绘画之上的言说。画面所蕴含的警示意味和规劝意图，体现出画家以史为鉴的责任感，乃至以图像构建历史的意图。可以说，“言”是创作的出发点，而“止”才是终极理想。画家将该系列画命名为“言·止”而非“訨”，表明其创作着眼建设而非批判。

西方古典艺术中自古有“静穆”的传统。所谓“静穆的伟大”（edle Einfalt und stille Größe）即主要用于形容希腊古典时期雕塑中的“自我”形象。文艺复兴以来，绘画与雕塑领域基本延续了“静穆”传统。19世纪浪漫主义开始对人物极端的表情产生兴趣，后来的表现主义绘画则将对人物精神世界的表现表现推向顶峰。后世西方绘画延续和发展了这一传统而抛弃了古典式的“静穆”。这一转向表明艺术家抛弃一般化和理想化的形象，深切体察社会与生活，表现具体化和个性化的人，或者返归自身，表现个人的情感乃至潜意识。从古希腊开始，艺术实践与理论领域都认识到口对于“写神”的重要性。公元1世纪拉丁作家老普林尼（Gaius Plinius Secundus）记载了古希腊艺术批评家的说法：公元前5世纪中后叶萨索斯画家波吕格诺托斯（Polygnotus of Thasos）最早对绘画艺术做出众多改进，如表现人物张开嘴巴露出牙齿的样子，使之摆脱了从前僵硬的面孔，开始有了表情。在雕塑领域，公元前6世纪早期人像面部最早出现表现情感的尝试也是从口部开始的。艺术家使人物面部其它部分继续保持平静，惟独使嘴角上翘，露出“古风式的微笑”。到了近代，德国学者温克尔曼（Johann Joachim Winckelmann）和莱辛（Gotthold Ephraim Lessing）在探讨《拉奥孔》的表情时，也特别关心人像的口部塑造。爱德华·蒙克（Edvard Munch）的《呐喊》（Skrik）作为表现主义的杰作，人物的口几乎是整个画面的中心，引领了整个画面的走势。“言·止”系列画专注于以口部特写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体现出画家对“写神”的独到理解，同时将表现主义推向某种纯粹、极致的境地。这是东方艺术家在油画这个领域延续文脉、续写传统的尝试。

油画是一种由西方舶来的造型艺术形式。在全球化进程中，在世界艺术交流、交融的语境下，中国油画家肩负着特殊的历史使命：既要自觉融入西方油画的文脉，又要主动构建中国油画的传统，使这种源自西方的艺术形式植根中国土壤，结出中国果实。国军为此做出了可贵的探索。

(文/李艳辉)

厉国军油画作品

《言·止》系列

本性的挥写 | 厉国军油画作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