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孙晓丨当代与传统的交织

日前，策展人崔灿灿和坪山美术馆馆长刘晓都从深圳出发，启动了南方9省市青年艺术家实地调研访谈，分三路走访了一百多位青年艺术家、观察员和艺术机构负责人；邀请了纪录片导演雎安奇合作，跟随拍摄了所有访谈。本期分享江西南昌艺术家孙晓的故事。

——编者按

采访者：你是哪里人？

孙晓：其实我严格来讲是海南人。这次看到有很多优秀的海南艺术家参展很欣喜，可能夹带了一丝对故乡的怀想。在南昌工作已5年有余，不止如此，我与南昌的连接也十分紧密。我的父母是从南昌出发的，在海南建岛的88年时搬到那里，当时十万人才下海南，他们正好是其中的一批。我在海南长大，之后曾在重庆和杭州读书，可以说我奔走过很多地方，最终又回到南昌，尽管我没在南昌生长过，居然还能见到很多亲戚。

采访者：你在南昌生活的原因，还有别的吗？

孙晓：选择在南昌生活的主要原因是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而我真正的家乡海南至今还未完全摆脱文化沙漠的阴影。毕业后，我来到南昌，从科班毕业生的身份转化到国家美术师的身份，南昌为我营造了个相对稳定的创作环境。

采访者：你目前在哪里工作？

孙晓：在江西省画院工作。

采访者：省画院负责创作还是什么？

孙晓：我们的主要工作是为国家所需要而创作，除此之外还能搞点符合自身审美趣味的作品。虽说我的专业是中国画，也没将自己固定在这一个领域。我平时会研究油画、雕塑、陶艺，和综合材料等等，想想这些传统材质划分好像也没有多大必要。

采访者：你在南昌工作什么感觉？

孙晓：南昌的优势说起来很特别，恰恰因为它是一座欠发达的内陆城市，与其他地方相比较少受到外来文化的干扰，使得传统文化在此根深蒂固，成为了一个非常纯粹的地方。我本硕学的都是中国画，从川美到国美，我先谈谈我对这两地的感受差异。

我惊讶地发现，川美位于重庆地处内陆地区本该传统，其观念却格外开放。而国美位于杭州是一座沿海城市，经济发达传统底蕴却很深厚。我一直夹杂在当代与传统交织间，最终却落脚了南昌。

南昌作为一座红色文化的城市，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接纳当代艺术。我曾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利用画院开设的课程来传播现当代艺术，在南昌这样的城市，能接受当代艺术的人凤毛麟角。

采访者：你为什么选择在南昌工作？

孙晓：有这么一个机遇，进入到画院系统，也许是很多画家梦寐以求的相对稳定的职业，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对艺术家来说有个起码的保障。

采访者：你比较在意这个保障？

孙晓：刚开始并不是很在意，但是疫情之后同自由艺术家的生活状况对比有时候也存在一些优势。

采访者：那它的劣势是什么呢？

孙晓：由于我们平时的工作性质会接触到一些主题性创作，或者哪怕是一个宽泛的主题，你仍然只能以歌颂的姿态来面对，然而从艺术的本质来看，不应仅仅只有这些，应该更多元、开放及包容。

采访者：为什么选择在南昌去做这种改变南昌生态的事情？

孙晓：我认为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只能提出问题却不能根本解决问题。虽然在其他城市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但没必要一定要去某个地方。事实上，无论艺术家身在何处，都可以处在当地独特的艺术生态系统中，只要享受当下就好。比如说，我的作品想要在景德镇完成，我也可以驱车前往。我觉得景德镇很好，艺术氛围甚至比南昌更浓郁些。当然，景德镇是一个小城市，某些条件又无法与北京、上海相提并论。

采访者：做当代艺术，北京上海更便利。

孙晓：或许吧！普遍的大环境可能北京上海要好一些，但是并不能证明艺术家就一定要在北京、上海。

采访者：所以艺术家不会受地域的限制，还是会受地域的限制？

孙晓：不会受地域的限制。因为每个地方有独特的生态，你可以用你独特的语言来表达这一块，总不能整个中国只有北京和上海值得表达吧。

采访者：你现在对你在南昌的生活满意吗？

孙晓：还算是比较惬意，一份稳定的工作，再加上还可以有一些自己的时间来完成梦想。

采访者：展览多吗？

孙晓：体制内的展览其实还是挺多的，我们平时会有一些工作任务要完成，但是这个也绝对不是我所追求的，我所追求的可能还是要挖掘本体，真正的艺术也应当是这样。

采访者：你现在的生活开支是由工资来组成，还是由卖作品来组成？

孙晓：现在整个南昌的艺术品市场并不是很好，主要还是以工资为主，但是我想到其他的城市去看一看，通过参加不同类型的展览来拓展视野。

采访者：看你的穿着和打扮在南昌应该是很酷的人。

孙晓：说到穿衣打扮这个话题，我觉得在南昌，很多年轻人也有着很时尚的装扮，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我们单位及周围环境中，或许我会显得有些个性，比如我的眼线，有人问我是纹的吗？我回答不是，这是我亲手画的，我也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件作品。作为画家，我更愿意由自己来动手，而不是交给别人。

采访者：有压力吗？别人怎么看你？

孙晓：如果你在老城区，平时的大爷大妈们可能会看不惯，投来一些异样的眼神，但是我也不会在意什么，我觉得这就跟我们的整个艺术环境一样，要慢慢改变，总得先有人做点什么。有时候要通过一些展览，一些媒体的宣传，才能够让我们整个环境有一些变化。

采访者：南昌当代艺术的展览看的人多吗？

孙晓：南昌的当代艺术展览非常少，官方极少承办当代艺术展览，有当代展也是属于小众的，可能还不如景德镇、浮梁那边，所以我们反倒会到景德镇看展。

采访者：你会去香港巴塞尔或者上海西岸博览会吗？

孙晓：还没有去过，但是我一直有关注。像巴（卡）塞尔文献展、香港的当代艺术展，很可惜目前还没有到现场去看过，但是我一直有在网上关注。

采访者：去过798吗？

孙晓：去过，我觉得和这儿的感觉还蛮像的，有一种野蛮生长的感觉，但是景德镇体量更小一些，798还是有更多资本的介入。

采访者：你卖过作品吗？

孙晓：原来上学的时候就卖过，到了南昌只是陆陆续续卖一些，南昌本土山水画好卖一点。

采访者：你卖的也是山水画？

孙晓：很少，主攻人物为主。刚开始可能由于生活的压力会卖画，现在基本很难卖得动。

采访者：像这种远离中心的动作是你特别愿意的吗？

孙晓：我非常愿意，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沟通交流的机会，我们可以明显的看到国展和当代艺术展的区别：国展更多的体现功能性的、宣传性的作用；当代艺术展更加关注艺术家自身，这也是我一直想追寻的东西。